与你并肩番外 2 - 9

灵悦回到房中,见应渊正盘膝而坐,似在调息。她知道他刚才在门外情绪不稳,听到自己和朝衍父女谈得差不多要告辞时就迅速离去了。想必他听到更多颜淡余墨的事情心中难过,接下来一直是怕自己会多心而勉强在外面忍着,好不容易看谈的差不多,就忙不迭回来了。


此时见他双目紧闭,似乎神情平静,却呼吸不稳,勉强做出调息的样子,仿佛“忽感不适”的借口成了真了,不由得心中担忧又歉疚,只依着他坐下。想着他既然做出这副样子,倒不如查下他的状态,他这几日体力消耗确实大,毕竟水中行动不比平时,他昨晚其实就露出疲惫之意了。于是她伸手探他灵脉,只觉他仙力平稳,倒没有心神大乱之相,体力经过昨夜的休息,也还算充盈。她心中稍安,看来他那“不适”确实只是借口,现在主要还是心情的问题。她正犹豫着该从何处开口相劝,就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他微微颤抖的声音略带着怨念说道,“原来,夫人对我用这春秋手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嗯?”

她微微惊慌,想着他必是猜到自己早知道那鱼莲印记之事,却眼睁睁看着他仔细探查颜淡身上是否另有追踪术法而没有告诉他此事,今日又害他这么猝不及防被戳了一刀。感到现在他的语气带上了委屈,气息也在罕见得颤抖,不由得心惊:难道此事,时到今日,依然伤他如此之深吗?

她心中又是疼惜,又是酸涩,刚才面对朝澜时还伶俐的口齿突然就张不开了,想好的安慰之语也说不出口。正不知所措之际,忽又觉得他的脸轻轻蹭着自己,转过柔软的嘴唇来极尽温柔缠绵地轻触自己脸颊,明显他对自己很是珍惜爱恋,不像是在怪自己,更不像是想起了别人,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意。但想着自己确实还有很多事没有对他坦承,尤其是…… 她不由得又想起梦中他面对颜淡时那令人不忍直视的卑微,他大量失神血的身体已透支超过极限却依然辗转呻吟一夜的不成寐,乃至于他那决绝射向他自己胸口和眉心的剑,忍不住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应渊忽然感到她散发出强烈的伤感,热泪流入了自己正恋恋亲吻她的唇间,大惊之下一阵发慌。他本来是被她开导小公主的话所感,情绪有些失控,但又觉得这些本该都是二人心照不宣,早就心有灵犀的,不必做出那种样子让她担心,也无需再多解释。但是她回来得太快,给他平定情绪的时间太短。他平日里一向淡定自持,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候不多,尤其在她面前更是不善于掩饰,于是想干脆撒个娇装个委屈,和她亲热下,顺势揭过此事,却不想这一开口撒娇,就忘了这话犯了她近来的“大忌”了。

他追悔莫及,看着她挂着泪水垂下去的睫毛,小心翼翼伸手爱抚她的脸颊,替她抹去泪水,见她躲避着自己的视线,更是惊慌,急急忙忙道,“灵悦灵悦…… 是我说错了,你别见怪!你别生气,你别伤心…… 夫人不告诉我,必是有充分的理由,我当然明白此节,又怎么会怪你呢…… ”他见她含着泪水的眼睛终于抬起来看向自己,稍微松了口气,赶紧又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凑到她耳边哄道,“我若下次还问这种问题,夫人只管理直气壮地说,‘此事你不需要知道!’ 就可以了,哪里至于为难成这样…… ”


【(不好,一不小心撒娇踩到了雷点。根据历史经验,叫夫人名字可以让她快速消气,让她宠爱我)灵悦灵悦…… 是我说错了!你别见怪,你别生气,你别伤心……】

【(夫人啊,你这是何必呢…… 明明你只要霸气地一挥手说,“此事你不需要知道”,我保证不多问!)】

灵悦听着他惶急的道歉,又极尽温柔地连声哄着,回想他刚才的动作语气,转念间明白此人本来只不过是在撒娇求个抱抱而已,倒是又被自己吓得够呛,忍不住好笑起来。她马上吻上他不停道歉的嘴,手上也抱紧了他,感到他立刻如释重负地热情回应,知道此时的他全身心都属于自己,不会对别人露出那种样子,不会自我折磨,更不会轻易放弃他珍贵的生命,心中渐渐安定下来。她暗自下决心,不能再这么神神经经的,把自己的宝贝都吓出做小伏低的样子了,这不是拿他根本没做,甚至都不知情的事吓唬他惩罚他吗?实在是太无理取闹了!

想到此节,她更是投入地亲吻自己的至宝。拥吻良久,二人才渐渐平静下来。灵悦倚在应渊怀里,轻轻地说,“应渊,那些…… 你确实不需要知道…… ”说完,她低下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应渊愣了一下,满意地笑了起来,手又摸上了她的脸,笑道,“夫人这么说,就对了。”


他终于安心下来,想着她刚才巧妙地解释了那唤心铃的意思,还循循给那小公主讲了那么多道理,句句真挚,赶紧夸赞道,“夫人对那小公主真是尽心,她听进去了你的话,心结必可解开,不会再纠结于那段往事了。”

灵悦笑道,“她还这么年轻,又没见过几个人,难免迷失。她如今在疼爱她的生父身边,又富有整个南海,日后自然眼界就开阔了…… ”

他二人正腻歪着谈论此事,忽听门口朝衍的声音道,“小王得罪,打扰了…… 禀报帝君帝后,东海太子又下帖子来,小王请示…… ”

二人忙收拾起心情,互相仔细整理头发仪容等,看都妥当了,应渊才开口道,“龙王殿下,请进吧。”

朝衍小心翼翼进门,见帝君帝后脸色如常,神色柔和,帝君所谓的“身体不适”确实更像是帝后说的“刻意回避”的借口而已,微微放下心来,忙恭敬行下礼去,道,“帝君,帝后,这些年来,那东海太子已经亲来下聘数次,小王…… 小王均以小女身体有恙,不适宜谈论婚事为由暂拒,如今…… 他又下了帖子,说是明日亲带聘礼,上门求亲,请帝君明示,这婚事该……?”

应渊沉声道,“龙王殿下,你对这婚事如何想?”

朝衍踌躇道,“小王早已有言,此婚事本来并无不妥…… 但是,如今小女她…… 她大概是还没有做好出嫁的思想准备。而且,她对东海太子…… 并无男女之情。此事,小王也不知道…… 怎么办合适…… ”

应渊微微点头,又问道,“那么龙王殿下对东海太子怎么看?作为父亲,你可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龙王殿下,身为父亲,你可愿意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东海太子?】

朝衍迟疑道,“小王看东海太子…… 并无不妥,但是婚姻大事…… ”

应渊看着他,语气愈发严肃郑重地问道,“那么,你对东海怎么看?作为南海龙王,你认为东海龙尊的统治如何?南海与东海联姻,对南海如何?”

朝衍略略抬了下眼睛,欲言又止。应渊微微皱眉,脸色冷峻了下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锐利起来。灵悦见此情景,插口道,“龙王殿下,帝君此问,乃是问政事而非家事。你此时是以南海龙王的身份答帝君问话,还望你坦诚作答。”


【(朝衍,你这是有隐情却不肯说啊!)】

朝衍顿了一下,行下大礼去,道,“既然帝君垂问,此事又涉及四海安平,小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创世之战以来,东海做了四海龙尊。他们的统治本无不妥,所以帝尊对东海龙尊也一直极尽礼遇。这些年来,四海战事不起,波澜不兴。我南海着力于发展民生经济;西海龙王为人敦厚,施政仁慈;北海龙族人丁不旺,传到如今这代,北海龙族已经无人,北海水族推举了鲛人族族长暂代北海龙王一职。鲛人族族长常年在天界任职,为人也是淡泊宽仁。南海,西海和北海都奉东海为尊,相处和谐,四海稳定。小女年幼之时,小王与东海甚至有议亲之宜,并放心将小女与东海太子一同送上天界抚养。直到彼时,东海施政都并无不妥。否则,帝尊和诸位帝君明察秋毫,焉容我等放肆?然而,仙魔大战以来,天界…… ”

他说到此处,目光游移,不敢看帝君的神色,正踌躇着不知如何措辞,只见帝后的手已经握住了帝君的手,温和的声音款款给自己解围道,“想来是帝尊无心政事,对四海少了监察掌控,东海行为失矩?”

他见帝君的手握紧了帝后的手,大拇指本来微粉的指甲都变成了白色,忙又垂下眼睛,鼓起勇气接着道,“倒也没有…… 严重到危及四海。只是……东海龙尊敖淇施政似乎突然大失仁政爱民之心。近年来,小王听说,东海突然在自己海域内实施暴政,甚至经常无端诛灭一族,东海水族人心惶惶,纷纷试图离开祖居之地,出逃至其他海域。东海子民人数锐减,民生逐渐凋零,只是有着万年来的底子,尚未露出颓势。这消息近年来越传越多,不但南海,连西海与北海也都听说此事。东海这些年来多次催婚,一来小女推辞,二来…… 小王也贪恋她承欢膝下,更有一层,小王担心一旦联姻,我南海也会受更多牵制,会连累我南海子民,所以…… ”

应渊目光冷峻,声音冰冷,“既然你有此消息,且有此担心,为何早不上报帝尊与本君知晓?甚至前日本君直言相询,你都并未提及?”

朝衍跪了下去,支支吾吾道,“此事只限于影响东海境内,尚未波及其他海域。南海与东海早有…… 婚约,而且……帝尊已经正式赐婚,连……连贺礼都赐下了。小王以为…… 南海与东海,那个,一损俱…… ”


应渊遽然站起身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沉默不语,朝衍只觉帝君身上的王者气势骤起,摄人的压力磅礴而至,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帝君此次来访,一直神色柔和,气质温润,此刻却气场大开,惊得他手脚都酸软无力了。


【(果然如此!早不说,早不说!本君生气了!居然“经常无端诛灭一族”!东海都民不聊生了!这……  这还是小事吗?!这…… 这还是本君失察…… 那时候本君是天界唯一的上神……)】

朝衍低着头伏在地上不敢动弹,却能见到帝后也已起身,走到了帝君身侧,他却不敢抬头去看二人。战战兢兢中,他觉得过了良久,帝君身上那汹涌的气势才渐渐平息了下去,只听他恢复了温润的声音,平淡无波地道,“龙王殿下,请你现在给东海回信,告诉他们,请他们五日后再来,别的,无需多言。本君与帝后这几日还要继续在南海游玩,晚间才会回宫,白日里你不必挂心我二人了。”

朝衍只觉一阵迷惑。听说青离帝君向来执政勤勉,如今自己这里都火烧眉毛了,怎么又变成游玩了?难不成帝后凑到帝君身边,是要求继续游玩的?


他正疑惑间,又听帝后的声音道,“这几日你且与公主留在宫中,切莫于这几日出行,你可明白?”

这话朝衍却是听懂了,这是让自己不要这几日去那铘阑山寻余墨,当下连连道,“是,是。”

他见帝君转过身来,手轻轻一抬,一股中正平和的仙力就轻轻扫过自己的双臂,示意自己平身。于是他战战兢兢站起身来,却还是躬身行礼,偷眼看向帝君。他神情平淡冷静,似是斟酌了一下,又再次强调道,“这几日,本君和帝后会多在南海各处看看,但每晚都会回到此处,你白日里不必记挂,也不必安排饮食。”

朝衍想着,帝君这是要带帝后多体会我南海民情。这二人大婚也没多久,这蜜里调油的,想必是不想受我这宫里的限制,想二人独处,不想被人打扰。于是继续连连点头道,“是,是。”

他又等了片刻,见二人好似都没有什么吩咐了,就又行下礼去,道,“小王…… 这就去给东海回信?”只见帝君一挥手,示意他退下。于是他恭敬退下,虽然不解其意,还是按照帝君说的,干干脆脆回了那东海的帖子,请他们五日后再来。

这边应渊拉着灵悦坐下,“南海这边自然有东海的眼线,知晓你我这几日已在南海。敖宣此来,也是要探探我天界的口风。你我是微服前来,他们也不好大张旗鼓,故并不敢直提你我名号。我们这五日且装作继续在南海游玩,实则去东海探探情况…… ”

灵悦轻轻点头,“自然是如夫君所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亲自看过东海的情形,才好做决定。东海见南海如此回帖,自然认为你我这些日子沉迷于游玩,没有心思对此婚事表态。南海不知天界的意思,不敢妄加揣度,故此对他们拖延。此时我们再传出话去,这五日会继续于南海游玩,希望东海不会有所防备。”

应渊伸手捋捋她头发,带着疼惜道,“只是这几日,我们不能一直不在这南海宫里露面,否则,恐怕东海那边会有所怀疑,打草惊蛇。只有每日奔波往返,才能稳住东海,怕是要辛苦夫人了。”

灵悦赶紧道,“夫君这是说哪里话来?既然是你我一起,又谈什么辛苦了?何况这两日在水中,主要都是你带着我,累的是你;这往返于东海南海,我来带你就是了。”

应渊牵起她的手起身道,“事不宜迟,咱们边走边说…… 夫人,你不提我也知道,你五行属火,这水与你相克,在这水中自然不能让你过分劳累…… 但是,日日往返东海南海,也只有我的帝后可以做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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